陈钟年(1880—1964),字翯洲。天津人,清末庠生,曾留学日本学习艺术,归国后,在津省立女师等校任教,20世纪30年代为天津国学研究社讲师,教授书法。对学员培育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故深得学员敬佩,时有“书法学翯翁”之论。
陈钟年对书法有精深之造诣。陆辛农先生说,陈钟年“教育家,善书,于魏碑最为致力,一时无两”。李实忱先生称:“其为书也,苍莽沉挚,饶古篆隶神韵,而清奇超逸之致,寓乎其中。”龚望先生说:“师作魏书行笔甚迟,而有时亦甚速,恒以此解迟涩淹留疾速诸法,其抑扬顿挫,轻重疾徐,一若有节奏旋律然。”其书法功力之深与妙造自然之乐,非个中人不易知。刘宝慈先生曾讲述这样一件事:上海有位蒋观云先生,工书善收藏,然不事声哗,人多不知。陈钟年听说后赴沪往拜,适蒋外出,即以号房之蜕笔水墨拾纸留一便条。蒋归见此纸大惊,未入内即驱车回拜,相见甚欢,盘桓数日。蒋尝誉陈钟年先生之书为当今巨擘。
1932年至1938年,陈钟年在天津国学研究社附设的书法会主讲书法,六年间培育出大批书法人才,龚望、王坚白、余明善、冯谦谦、陈荫佛、周与九、陈棣生、胡定九、陈隽如、李邦佐、于志秋等诸多书法大家皆出其门下。龚望先生回忆:凡新来学员必先看其所有文字,然后确定与其所书字相近之帖,为之介绍。版本不拘一格,不限一体,唯所选之帖必与作者笔致兴趣相近,以期收事半功倍之效,但必取法乎上,力戒习近人书。如写何绍基,即令改写《姑仙坛记》;写金冬心、郑谷口、朱导江、翟云升、杨见山等,即令直写汉碑;写苏东坡、黄山谷,即令改写《马鸣寺》《瘗鹤铭》;写赵之谦、张廉卿、陶心云,即令写魏志造像等;写明人草书总不如写“二王”、《论座》《祭侄》等;爱刘石庵字,即直学《文殊般若经碑》、钟元常……种种妙境,不可思议。但学其字者,多不寻其来源与其所以妙处,只见墨堆,了无神味。学者如法受持,无不兴致勃勃,进益甚速,有欲罢不能之乐。
成立于20世纪30年代的“墨园书法研究会”,亦为陈钟年所主持,在天津有很大影响。1934年3月2日书法研究会刊物称:“周与九、陈棣生二君,假西门南二道桥梁家胡同志成小学校内,组织墨园书法研究会,由陈鹤洲等担任指导,成绩颇有可观。”1935年3月5日《新进书家题名录国学研究社的品题》载,经陈钟年主持评选,参加该社第二届书法展览的李邦佐、冯守谦(冯谦谦)、韩愚、陈召棠(陈棣生)、王锡珩(王坚白)、周与九、赵云天、吴梅浚、任石府(任石斧)、刘希姜、姚崇实、周孝纶、李邦琦、郑镇、陈宝锦、李文才、李适奇、赵笙雨、靳蕴清、董师贤、崔伯澜、李邦佑、李希聃、王键、宋云鹏、余明善、龚王宾(龚望)、王梦洲、陈学曾、刘福洲、夏炳南等31人获奖。
陈钟年将书法讲义编成《书法》一书。该书综合古人成法,结合其平日心得,阐微发奥,切实简明,时人称之为“学书之门径,文化之津梁”。李廷玉称:“本书之编辑,专重字形,因名为《书法》,至字音、字义,学者可求音韵、训诂诸学;本书之编辑,旨在学书者不限于当今行楷,必上至文字源流,亦犹学文者,不囿于几家古文,必上至经史要义,方有根柢;本书之编辑,为存前人所发,曾录旧名著不少,余则悉本平日心得,著为是编,语多率直,亦弗敢辞。”
全书正文包括六个部分,即《导言》《文字来源》《文字类别》《学书需要》《学书方法》《学书关系》,集中反映陈钟年对于书法艺术的认识、理解和感悟。《学书方法》部分细分为十二个方面,即:“执笔”“执笔分单钩双钩”“执笔四要”“执笔十二式”“执笔用笔方法”“执笔名目二十四种”“临池要言笔法三十二诀”“用笔诸弊”“笔法要义十种”“欧阳询结字三十六法”“永字八法”“分部配合法”。关于学书方法,陈钟年认为:“学书之法甚多,初学贵临摹,进者则会意,尊碑尊帖皆可。康南海卑唐之说,余亦云然。但学书之始,应按历史系统,胸中默作一直线,由上而下,或由下而上,不宜囿于某一家、某一派以自限也。”李廷玉先生评价:“兹览翯君所著《导言》各篇,知其综合古人成法,变化出奇,能使周秦、两汉、六朝以来之大书家,所有奥义微言,尽以宣明纸上。”(《书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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