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长沙3月27日电(记者苏晓洲、谢樱)30多年来,中南大学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胡彬彬和他率领的研究团队专心做了一件事:系统考察和研究传统村落,探究其在中华文化中的地位与价值。为此,胡彬彬走过中国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随着国家对传统村落文化保护越来越重视,随着越来越多年轻人加入研究,中华村落文化薪火相传有了新希望。
2018年初,记者走进中南大学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古朴灵秀的湘西古建筑群、坚实粗犷的藏族碉房、形状各异的福建土楼、精致典雅的徽派建筑……这些散布在全国各处的传统村落文明形态,是胡彬彬眼中珍贵的“文化活化石”。
“村落,是中华民族国家和社会最基本单元。”胡彬彬说,当下,工业化、城镇化、市场化、全球化扑面而来,以农耕文明为背景产生的中国村落文化正面临严峻考验。
“农村传统意义的农民已越来越少,村子里大多数人进城务工,这种局面,导致农民群体对老宅、山林田塘的感情日益淡化。”研究中心成员刘灿姣教授说。
“传统村落差不多每两天消失一个。很多地方初见还原汁原味,古风令人惊艳。几年后再访,已面目全非或不复存在。”胡彬彬说。银河集团网址登录
“每个传统村落都是正在续写的文明史‘大书’。”胡彬彬说,他和团队的研究从实物资料和亲临现场实地考察着手,成果完全靠双脚“走出来”。
30多年来,胡彬彬田野考察的足迹遍及全国各地;30多年来,青灯伴孤影伏案劳作。胡彬彬写下了三百多万字的考察札记,拍下了近二十万张数码照片,手绘了近千张古村落建筑式样图,撰写研究专著十余部,在海内外核心学术期刊上发表各类研究论文八十余万字。
“胡教授在家排行老三。我们就叫他‘拼命三郎’。他几乎全年无休,在农村一呆就是几个月。”刘灿姣说,胡彬彬进行田野考察时,不打学校和自己的名头,坚持在农民家里搭餐或野地里泡面充饥,寄宿无门时风餐露宿。
“胡教授田野考察归来,就是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做研究。”研究中心博士吴灿告诉记者,因为常年坚持田野考察,胡彬彬的腿出现血管坏死症状。“一到下雨天腿就痛,可是没人劝得了,劝多了他还生气。”吴灿有些无奈。
“对中国传统村落文化进行有效保护和全面深入研究,是当前我国文化传承、文化繁荣和发展的迫切需求。”胡彬彬认为,他们这些“抢救者”和“守望者”必须和时间赛跑。
记者从中南大学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了解到,中心学者们长期的研究,已经深入中国传统村落文化基本内核“心性”与“治平”层面。他们的研究领域,涵盖建筑营造与堪舆规划、生产生活与经济模式、文化教育与道德教化、宗法礼制与村落治理、民族民俗与宗教信仰、民间艺术与手工技能、生存空间与资源环境等。通过对村落活态文化研究,民生为本、家国一体、崇德尚礼、守望相助的中国村落文化精神,令每一个参与研究者都深受触动。
近些年,不断有西方学术机构找上门来要求合作,对此,胡彬彬等人一概拒绝。“这是中国人自己的文化、文物,我们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首次研究权、话语权。”
保护村落文化,也会遇到很多反对者,这令胡彬彬和他的团队感到最无奈。“你们做这个干嘛?”“我拆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令胡彬彬担忧的是,一些人把建设新农村与保护传统村落文化资源完全对立起来。“我赞成改善农村居住环境和条件,但要把古村落文化转化成让村民共享的‘文化红利’和向往的‘美好生活’,促使他们自发地成为村落的守护者。”
让胡彬彬等人感到欣慰的是,从脱贫攻坚到乡村振兴,党和国家对农村发展有着深远的战略谋划。传统村落文化保护、研究与振兴,又面临新的历史“机遇期”。“我们的研究得到了国家和地方、中南大学的强力支持,申请加入的大学生也越来越多,这让我们看到了传统村落文化薪火相传的无穷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