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报:警惕教授“通货膨胀”

  银河国际galaxy网站近年来,我们时常听到“我也是教授”的声音,仔细倾听后我们发现,这些声音在大学体制内外都有。出于教育评论者的敏感,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不是说“我是教授”,而是“我也是教授”呢?

  大学“体制内”发出“我也是教授”声音的“教授”,主要是具有教授头衔,同时担任大学内部各级行政职务的“官员”,以及所谓相当于教授或副教授的教育管理研究员、高级XX师,等等(下面称这些为“也是教授”)。“也是教授”属于高级职称,但不能说是教授,因为不同系列的职称评审标准与要求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所有职称评审中,对教授的学术水准要求是最高的。而“也是教授”,比如高级政工师、高级工程师、高级经济师、中专的高级讲师、中学的高级教师等,则更注重实践,学术要求相对较低。即使在大学,不同部门和岗位人员也有不同的高级职称系列,并不是所有的高级职称都是教授。前些年有传言称某大学的教授卖烧饼,后来证实他是一位高级政工师。教授卖羊肉串、教授擦皮鞋等的报道也有许多,很可能他们的职称并不是教授,而是相当于教授、副教授的其他职称,于是以讹传讹,人们误以为中国满大街都是教授了。

  大学“体制外”发出“我也是教授”声音的“教授”,主要是被大学聘为XX教授的明星、官员、企业家、高级技工,等等。据报道,这些年大学聘请明星做XX教授似乎成了流行趋势。比如:安徽大学聘牛群、国防科技大学聘赵本山、海南大学聘水均益、北京大学聘成龙、南开大学聘唐国强、西南民族大学及中国人民大学聘周星驰、海南师范大学聘曾志伟、四川师范大学聘李湘当客座教授,等等。还有报道说,技工受聘当教授,坊间传出话来说这是进步,于是很多人都说是进步。再有就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政府官员在位或淡出政坛后,进入大学担任兼职教授和院长职务。有媒体认为,这开创了政府官员淡出政坛的“第三条道路”。也有学者认为,“官员从行政岗位上退下来,进大学做教授对学校来说,邀请领导干部兼职或者担任学院领导,将他们的资源吸纳到学校,有助于提升学校的地位,扩大学校的声誉和影响力。”

  大学体制内外不断发出“我也是教授”的现象,社会舆论给予了更多的理解。大学这个神圣的学术殿堂,伴随着大众高等教育时代的到来,成为社会关注的娱乐源泉之一,明星教授与教授明星等各种娱乐新闻频频从大学传出。而学术界却对此忧心忡忡,因为,教授是个学术职位和职称,其基本性质是学术研究水平和学科教学能力。“也是教授”是什么呢?大多是实践者,是相关专业教授的研究对象。教授是研究者、教学者,“也是教授”是实践者、学习者。从实践和应用的角度说,教授比之“也是教授”通常缺乏经验,甚至是实践外行,但“也是教授”的经验并不等于学术成就,而是需要教授予以理性研究和提升的。

  “也是教授”的大量涌现,不是“也是教授”的过错,而是学术的堕落。因为学术堕落,所以,某些大学可以放弃学术原则,混淆学术与实践的区别。聘请李湘当客座教授的院长说:“李湘从北广毕业后,成功主持了《快乐大本营》和《超级女声》,10年来,她主持了上千场各类专题晚会,可以说在播音主持专业方面积累了大量丰富而宝贵的经验。李湘的主持风格独树一帜,仅从播音主持专业来讲,我们聘请李湘担任客座教授,可以说实至名归。”可以看出,该院长根本没有分清经验与学术的区别,把李湘的《快乐大本营》、《超级女声》看成论文了。而当年,北大蔡元培聘请陈独秀,即便陈独秀已是文章名家,但依然遭到很多学术人士的批评,毕竟时政文章与学术是很不一样的。如果蔡元培用陈独秀的文章来说服反对者,那就是蔡元培不懂学术和大学,或者是懂而堕落,蔡元培就不是蔡元培了。蔡元培说服大家的理由是,陈独秀对小学的研究能力和成就,是陈独秀的学术成就。因此,让“也是教授”做教授就如同让教授做“也是教授”一样荒唐,是社会角色的混乱错位。

  官员进大学是近年来出现的新现象。20世纪80年代初,越来越多的官员在任或退休后,进入大学任职和担任兼职教授。在国外,“政府官员进大学”现象早已见怪不怪。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是原美国财政部长,前美国副总统戈尔在离任后,成为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但国外聘请政府高官出任校领导和教授,对其学术背景也要进行严格审查,官员职位并非重要条件,如克林顿落选哈佛大学校长。又如名人进大学:李敖是一个文化名人,但由于他没有博士学位,所以台湾大学也没有聘请李敖为教授,甚至是“体制外”的教授也没有聘。可我们一些大学,出于功利原因,却没有如此严格的审核条件,使得名誉教授、客座教授、兼职教授等称号出现“满天飞”的现象。那么大学是否还需要这些“体制外”的教授呢?应该要!但大学应该自律并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真正从学术出发,给这些名人、官员等在他那个领域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号,大家也会觉得合理!否则,就会闹笑话,同时也会损伤大学的名声。

  在世界各国,教授(professor)一词的本意是职业的意思,即以教书为职业的意思。显然,如果不能给学生上课,就不能认为是合格的教授。现今国外大学的名教授、院士、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也和其他教授一样,都得平等地给学生上课。然而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某些高校,一些从未摸过粉笔头和从未做过学术研究的行政官员,也被评聘为教授。这种做法就昭示了一种价值取向:只要当了官,在学术上也就达到了“最高水平”。其结果是把学术职称行政化了,行政地位就等于学术水平。这种风气的影响还不仅限于教授队伍中增加了不从事教学的教授,更严重的是树立了教授不教书的“榜样”。因此,也有一部分教授“学而优则仕”了,被“提拔”到了各级行政岗位,整天陷于文山会海之中,脱离了教学第一线,难以履行教授的职责。教授是教师,以教书育人为本体、为使命、为人生要务。虽然教授可能是诗人、哲学家、翻译家,或其他什么家,但选择了“教授”二字,潜台词是:我是教授,我只是教授,我不是政治家,不是商人,不是社会活动家,不是这就是教授应当追求的一种高洁的教授情结和人生境界!

  教授是当今社会人们最为激情追逐的专业职称,它的基本涵义是什么?韦伯的解释是:“教授是一种职业,多指在大学或社区学院中执教的资深教师与研究员。英文是Professor,中文的教授两字则源于传教授业的字义,是中国古代就已使用的学官名称,在中国汉代、唐代的大学中都设有此职。”现在的教授仍是一种职业,是在大学中执教的资深教师。教师就应该一心一意搞教学,这是“天理”。大学因学生而存在,大学的基本功能是对学生上课,教书是教授义不容辞的责任。教授哪怕是体制外的“XX教授”都应该是教书育人、培养后代的人,不教书的人又怎么能称得上教授呢?教授不是一般的职业,而是一种专业标准极强的职位,并非什么人都能当的。教授需要有系统的理论知识,扎实的专业基础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也是教授”充斥教授队伍,大大降低了教授的标准,是教授职位的庸俗化。在中国,教授是大学聘任的正高级职称,既上课,又搞科研、带研究生,也是学术带头人;“特聘教授”是特殊(特别)聘任的教授,本身是教授;“客座教授”是聘请的学者,不定期地来作报告和搞讲座。本人可能不是教授,而是名人、官员、企业家、发明者,等等;“兼职教授”是校际间、学校与社会间,互相聘请讲课的教授,本身就是教授,实际讲课或搞科研、带研究生。“荣誉教授”是对知名的老教授、有成就的老领导授予的荣誉称号。

  大学教授应该是什么?是授人以渔、在学术上有所创新的大师,是大学精神的代表。为什么过去的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如此有名?正如梅贻琦校长说的,“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两所大学有很多大师级的教授,如蒋梦麟、胡适、傅斯年、梅贻琦、罗家伦、朱光潜、陈寅恪、朱自清等,这些教授不仅在学术上有成就,在道德修养上也一直受到人们的敬仰。也正是这个原因,现在的人们仍然怀念过去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所代表的大学精神。就是说,任何一所大学的精神,永远是由这所大学的教授来代表的,只有一所大学拥有一批有大学问而又有崇高道德的教授,这所大学才会成为难以被人忘怀的大学。大学教授是大学精神的继承者和发扬者,是科学真理的坚定实践者,同时也是大学优良传统的真正继承者。在大学发展的历史中,大学教授应不断结合时代和社会的发展要求,丰富和发展大学精神。

  所谓教授,就是知识的化身,是正义的力量,是人类进步的张力,是人类精神家园的守护神。大学教授应该是具有独立人格与自由思想的楷模。大学教授承担着研究学术、培养人才、服务社会等重大职责,必须在生活实践中使自己的人格建立在意志、情感与认识的基础之上,实现独立的人格。大学教授有了独立人格,才能做到自由思想,才能勇敢追求真理、自觉捍卫学术自由,保持求真创新的个性,在社会上充当正义公正代言人的角色。大学教授应该是能在学术前沿开拓的渊博学人。在研究学问中,有开阔的思想视野、深厚的专业知识及实践经验,有明辨专业问题的批判能力;在自己的研究领域中,有浓厚的方法论意识与有效的治学方法策略,能不断创新或发现,并发表重要的学术成果。大学教授应该是能给学生带来希望的导师,给学生以良好的人格熏陶,教会学生做人。大学教授应该是大学地位、影响和知名度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