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赓武:文学灵感能帮历史学家 触到一个时代的灵魂

  著名历史学家,现为新加坡国立大学特级教授。祖籍江苏泰州,1930年生于印尼泗水。南京中央大学外文系肄业。新加坡马来亚大学历史系毕业。1957年获伦敦大学博士学位。

  曾任马来亚大学文学院院长、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远东历史讲座教授、香港大学校长、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2020年,获选为唐奖第4届汉学奖得主。

  他是著名历史学家,曾任马来亚大学文学院院长、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讲座教授、香港大学校长、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最近,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上下两册王赓武自传《家园何处是》《心安即是家》,引起学界关注。近日,93岁高龄的王赓武先生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

  羊城晚报:看您年轻时候的照片帅气阳光,风华正茂,回顾人生,有什么遗憾、后悔吗?

  王赓武:后悔没有和娉婷(林娉婷,王赓武太太,1933-2020年)两人多出门旅游。

  王赓武:我出生于印尼,在马来亚长大,南京念大学住了18个月,回马来亚共住29年(3年留学伦敦),澳洲坎贝拉住18年,香港10年,1996年迁居新加坡至今。可说心情接近南洋或东南亚人。

  羊城晚报:您虽然在中国只是生活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但受银河国际galaxy网站影响却很大,为什么?

  王赓武:因为华夏文明成为一本读不完的 “百科全书”,不管从哪一本开始看,似乎都有意思,跟我生活离不开。

  王赓武:生为“南洋华侨”,后来成为“外籍华人”,当然有影响,不过,每个人的经验都不同。要看你是哪个区域生长,当地是什么样的民族国家,它的核心文化跟华夏文明差距多大。因素很多,很难一概而论。

  王赓武:原因相当复杂。我主要兴趣是中国历史,主要研究是从中华古代史开始。但是在马来亚大学教书,看到当地华人面对的政治认同问题,无形中参与讨论华人身份问题,又不得不注意到,东南亚其他地方华人社会不同的状况,以及面对不同的建国政策,因而注意到“华人移民经验的历史背景”。

  王赓武:两者有相互关系。文学家的灵感,能帮助史学家接触到一个时代的灵魂,而不全被档案文件限制而受捆绑。

  羊城晚报:看到由庄园为您编选的三卷本《中国语境的王赓武》,收集您1970年-2020年之间的学术论文和演讲报告。在做一个纯粹书斋式的学者和面对公众的知识分子之间,您觉得应该如何平衡?

  王赓武:这是庄园女士苦心收集而成,非常感激她。三卷本跨度前后50年,来自学刊、杂志的文章、演讲报告,有些是一时的想法,不能当作有系统的学术成果,不是什么“新学问”,或属于“公众知识分子”的作品。

  羊城晚报:您曾在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地任教,曾任香港大学校长、台湾“中研院”院长,对这些地方的学术环境感受有何不同?

  王赓武:每个大学都有不同的宗旨。新、马的两所大学重视如何建立一个多元民族的独立国家;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要了解邻近的亚洲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港大原是“为中国而立”,又有“全球化”的理想。21世纪的新加坡国立大学正在尽力“全盘现代化”。

  王赓武:最理想的大学教育,学与教应同样重视,教师认真做研究,教学水平不断提高;当然也要考虑国家与社会的利益。至于如何学习,则不管任何问题,都要求实、准确,不偏不倚;处理学问者,不要由政治需要来制定一切。

  王赓武:学者要有责任感,学术环境则应该尽量地让研究人员自由去追求真理,增强他们的学术作用。

  王赓武:原始史料最重要,能明白大体背景,才可能解释清楚。功不在下定论,而在使得读者看到比较可靠的知识,能避免误解。

  羊城晚报:您认为《史记》是一部历史著作或文学著作?所谓的“二十四史”是否可作信史来看待?

  王赓武:《史记》虽然是历史著作,但文字之美,一般史学家达不到。“二十四史”当作正史,是官方用来帮助后代“治国平天下”,选用的史料有目的,要后代王朝的成功,避免失败。